“风老莺雏,雨肥梅子,午阴嘉树清圆”,又是一年江南夏日,出梅入伏,暑热炎炎。悠然午睡起,念起了北宋周邦彦的《满庭芳·夏日溧水无想山作》,念起了吴地江南的山。作者时任溧水县令,无想山为其境内的一座小山。作者夏日游无想山,无想无不想,妙不可言。
“北窗最爱虞山色,也似香炉生紫烟”,这是明代画家沈周的诗句,偶然翻阅到,欣喜之余,亦有一份夏日的清凉扑面而来。关于避暑,古人喜好居北侧房屋,北窗闲卧,凉风暂至,刚好窗外还有含黛远山可舒望眼,清爽加倍。
绿树阴浓夏日长,夏日的山自有一份明媚的青翠,比“也似香炉生紫烟”的丝丝缕缕更浓郁且透亮。另外夏日天空湛蓝,白云起势,能见度极好,赞曰“水晶天”。一座山顿觉焕然一新,跃然窗前,舒心怡人。
十里青山半入城,说的就是虞山,点点吴山之一。吴地这一带的山都不高,一般海拔两三百米。而我觉得在江南鱼米之乡,这两三百米刚刚好,不显得突兀。近了可以顺势开始一座城市的最初营建,远了也是幅秀美水墨山水画。
对了,文化的江南不能没有山,典型如园林。夏日游拙政园,远香堂、荷风四面亭、藕香榭,一年一度的荷花节,流连在一个个听着便诗情画意应景的亭台楼榭中,一种盛夏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出远香堂,过荷风四面亭,再经曲桥、连廊来到藕香榭,这是拙政园赏荷的传统路线。这个夏天,闲坐荷风四面亭悠然环顾,看到一处匾额——见山楼,那一刻的心情与“北窗见山”相仿佛。
见山楼为拙政园中部花园主体建筑,重檐卷棚,歇山顶,高敞轩致。楼上的明瓦窗,清新古朴,楼下便是藕香榭,最宜于此倚着美人靠观荷。园林里这一类见山楼的建筑,主要通过借景的手法借园外几十公里外的真山,得以丰富园林的视野与层次。只是随着城市天际线的拔高,见山楼同样也快成了只属于前人的风景。园林里还有假山,通过匠人堆山叠石,达到“虽由人作,宛自天开”的意境。
木渎也有园林,但我们对木渎的第一印象是古镇。很多城里的苏州人,来木渎古镇游玩时,发现那些在古城园林里已然看不到的远山,就在眼前,可能就在路的对面。更欣喜的是木渎也有几处赏心悦目的园子,我想他们流连在严家花园里,更多的是因为在园子的假山上回眸看到了秀丽的灵岩山的身影。这是属于木渎古镇的魅力。
这个夏天,又来木渎。我从翠坊桥下车,穿过山塘街,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径自来到了灵岩山脚下。木渎古镇与灵岩山只是一街之隔。
盛夏,我来爬一座吴山。拾级而上,左边茂林修竹,右边青松翠柏,虽热汗盈盈,却是难得的清凉,那是山的馈赠。爬了半个小时左右,感觉快撑不住时,听到身边有人说再走几步就是山顶了。又不无感慨,这两三百米的海拔如此相宜妥帖。待到山顶,清风徐来,两三百米依然能俯瞰,木渎的繁华一览无余。还能看到古镇的那一头,另外的一座吴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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